2022年1月初，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下午，北京朝阳区通惠河南岸一个普通的八人制足球场。

空旷的球场上，四个人在玩“抢圈游戏”，后面是传球、投篮等技术动作的练习。从内容上看，这显然是一个有计划的培训班；从动作和体型来看，场上的四个人似乎都有“两把刷子”。

负责安排培训内容的小伙子叫包瑞南，26岁。

他没有职业选手的经验。疫情发生前，在韩国，忠南大学学习体育科学，在足协，获得D级教练证书韩国包瑞南用一口地道的京腔介绍了场上的两名球员：一名是上赛季中甲某俱乐部的球员，另一名是中超U19梯队成员

“这不是一会儿赛季结束了吗？都是北京孩子，所以每天都来这里做一些私教，保持身材。”

鲍瑞南给这个成立不到一年的组织起了一个既有噱头又有争议的名字：中国失业玩家庇护所。

这里培养的大多是职业选手，在某个阶段没有正式比赛可打。在大量职业俱乐部拖欠会费、解散的当下，包瑞南介绍，共有15名球员来到“避难所”进行训练。

与曾经充斥着高薪和巨额转会费的职业联赛相比，这是一个没有任何金钱交易的民间组织。抱团取暖才是它存在的意义。

培训班是鲍瑞南之前认识的一个大哥开的，平日没人租的时候可以免费使用。球员的衣食住行，健身房，甚至受伤后的治疗，都需要大家一起想办法：

“最惨的时候，我们四个人都凑不到1000块钱做核磁共振。”

一.失业和就业

回到2021年4月，包瑞南再次失业。

此时距离他来到中乙职业俱乐部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种“闪婚闪离”式的人员流动，在2021年中国职业联赛的备战期并不少见。疫情的影响，足协，各项政策对投资规模、俱乐部名称、准入标准的限制以及外部商业环境的变化……足球投资环境几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前中超冠军也突然解散了。

于是，足球圈出现了大量的无业人员。在他们寻找新工作的同时，他们不得不为去年未付的工资和奖金而奔波。

这是鲍瑞南在中国职业足球圈的第一份工作，蔻驰。但他发现，在那个阶段，需要解决的不仅仅是球员的身体问题。

有一天训练结束后，鲍瑞南发现一个最近训练状态不好的队友在到处借钱。一打听才知道，这个玩家是在筹钱“捞人”3354。他的一个朋友因为举横幅讨薪，和家人一起以寻衅滋事为名被抓。

"他们必须面对球场外的许多事情。"鲍瑞南有些无奈，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这件事也影响了他的状态。后来听说他也离队了。”

鲍瑞南失业后回到北京，做兼职健身教练补贴生活。

更准确的说，是在健身房做“黑人私人教练”。就是不跟健身房签约，只是借用场地设备，直接向顾客收钱。

“2020年我也在健身房工作过。结果疫情来了就关门了，我的工资也没着落。”

可见虽然毕业不久，但体育圈的雷宝瑞男真的踩在脚下了。

他一直想成为一名足球教练。4月底，他接到一个电话：“兄弟，我的名字不在今年的联赛名单里。之后怎么办，能不能帮我想想？”

二、基层和职业

打电话的人是一名在欧洲俱乐部青年队出场次数达到两位数的球员。我们就叫他A. A吧，鲍瑞南曾经在那个中英俱乐部里见过面。4月10日a到队报到，4月11日包瑞南正式离队。

在电话里，鲍瑞南了解到，A的核心诉求是找一个可以踢球和做体能训练的地方保持身材，等待下一次机会。

他试探性地决定单干。

“如果你相信我，就来北京和我一起练吧。场地我来想办法，但住宿你得自己解决。”

经过一番打听，鲍瑞南打野球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愿意把自己的球场免费给他。据他说，那个朋友年轻的时候也在队里练过。“他知道足球运动员大多没钱，我也给不了他们钱。”

5月，A来到北京，正式成为一名北漂。准确的说，比普通的北漂差一点。——他每个月还有两笔昂贵的还贷费用。

“帝都”不好住。几经周折，A暂时把脚留在了北京主城东北的顺义。他每天骑车近十五分钟到地铁站，然后经过三次换乘，来到朝阳和通州交接的球场训练。根据地图，A在单程通勤期间，只在地铁里待了1小时20分钟。

与此同时，包瑞南也在微博账号上发布了号召帖，并给自己取名为“失业玩家的避难所”。

“如果来的球员多，训练项目可以更多样，每周联系一些比赛保持身材也方便。”

失业的玩家很多，来打听的人也很多，但是真正愿意加入的很少。鲍瑞南认为，这可能是出于他的警惕。毕竟他还是这个圈子里的“小透明”；而且对于大部分有职业经验或者梯队经验的球员来说，真正能理解这种生活方式的人太少了。

包瑞南举了一个例子。去年9月，恒大足球面临资金危机的时候，其实很多年轻球员都在微博上跟他咨询过：“基本上都会先问是不是正规球队，能不能保证住宿。”

的确，对于早已习惯被安排在队内的职业球员来说，很难理解这样一种自助训练、自理的模式。即使到了后期，鲍瑞南还是向场地老板借了住处，但还是有玩家跟他说“他不会洗衣服做饭”。

他苦笑了一下。“看来他们真的离社会太远了。”

三。理想与现实

相比微博的招募，更多稳定的玩家是通过玩家间的口口相传来介绍的。随着球队的壮大，鲍瑞南希望能找到一个稳定的赛事做主播，这样至少球队每周都有比赛。

在韩国，学习期间，鲍瑞南曾在一家半职业俱乐部实习。“他们的业余比赛体系健全，不需要太多复杂的准入规则。他们交了定金就可以报名参赛了。”

但是现实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疫情发生后，包括“京超”在内的足协，所有业余联赛均被暂停。鲍瑞南每周只能手动和不同的球队比赛。

“避难所”里的玩家流动也是不确定的。有的玩家找队走了还要“抓”几个民间高手一起加入。游戏的稳定性自然难以保证。

一些住在北京附近的球员有时会回家寻找野味足球。“顺便找个私企老板赚点钱吃饭。”

他也很无奈。“这不是我一个人能控制的。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我就没同时收过11个队员。”

钱也是一个随时可能冒出来的难题。包瑞南今年遇到过两次。

我也经历过一次。11月中旬，鲍瑞南在韩国的学校突然通知他交学费。这是他唯一一次因为自己的事业向一些好的团队成员借钱。

“我认为每个人都信任我。他们都拿出手机给我看银行卡余额。”大概是因为年底的时候，四个一年都没赚到的失业玩家，一共赚了1200块。

还有一次发生在队员身上，让鲍瑞南感到力不从心。一个选手在操场上伤了膝盖，拍戏凑不出1000块钱，也没办法治疗。鲍瑞南最后联系了一个职业俱乐部的朋友。每天训练结束后，他就把仪器拿出队伍进行积液抽液和超声治疗。

“玩家了解的不多，也没钱。拍戏前，他想继续练习。拍完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休息。”

没错，这就是业余足球的现实，本该是职业足球的基础和缓冲区。33541000元能打得过以前的中甲玩家，正常的吃饭洗漱生活都成了障碍，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接触的游戏和对手.

四。退休前的“临终关怀”

未来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话题。

鲍瑞南每周都给自己不太了解的“圈内人”发微信，介绍“收容所”里的哥们。他不是经纪人，他说他只是想让这些努力的兄弟们在下一阶段有正常的训练。

当然，工作肯定不是那么好找的。借一个治疗仪很简单，但是拿到专业合同自然很复杂。大多数经纪人或教练都婉言谢绝了鲍瑞南的推荐，偶尔遇到一两个热心的。结果一见面就暗示要去国贸减4000元的餐厅。

鲍瑞南哭笑不得：“我们连去医院拍片的钱都拿不出来。”他只能和队员们远离这种热情的人。“我不能和他们在一起。”

面对遥远的前景和北京的生活成本，一些球员逐渐退出。这个成立半年多的“临终关怀”，更像是一个静修或者临终关怀，失去了很多人对职业选手这个角色的最后的思考。

2021赛季结束后，中国的职业足球陷入了一个未知的新周期，许多俱乐部的未来都不确定。

放假回家的球员不知道他们回来的日期，也不知道新赛季他们可以在哪里打球.

鲍瑞南并没有完全放弃，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有成为职业教练的梦想，更是因为对“庇护”模式的坚持。在韩国留学的经历提醒他，在职业足球下，需要这样一个缓冲区来接纳和帮助陷入困境的球员。

他说：运气好的话，可能在南方的低级俱乐部工作。“希望能在那边找个场地，然后每天下班后都去参加训练。”

他停顿了一下，说了一句坚定却又略带无奈的话。

“只要有这样的选手愿意和他们一起练，那我肯定会尽力带。”